【8】

就他倆吃飯，一葷一素能吃飽還不浪費。所以料理起來很快。

溫蔚將烤箱裏的青椒和茄子取出來，放到舂裏加入剝好的皮蛋和調料攪散。出門冷靜回來的陸寓豐自覺地盛飯，並打開了鹵菜盒子。回到廚房裏，攤平雙手，擺好手勢，隨時效力，幫她把菜端上桌。

溫蔚不理他，自己一個人把菜倒出來，裝到盤子裏。冷著臉，走到餐桌旁。

陸寓豐狗腿地幫她拉開椅子。

“對不起。”他湊在她耳邊，輕聲說。氣息柔柔地拂過她的耳畔，溫蔚癢得難受，放下盤子後，趁他不註意撓了撓，用氣聲讓他離遠點。

陸寓豐端來了兩只高腳杯，從剛才宗楚運來的行李裏變出了一只紅酒。開開後：“對不起，我給你道歉。我不應該兇你的，只是……我當時有點難過。”

“你知道的，我最討厭別人罵我笨和蠢了，我又沒說什麽，你就忽然兇我。”本來並不委屈的溫蔚忽然矯情起來，連她自己都變得不認識自己了。迅猛地將倒好的紅酒一飲而盡。

陸寓豐也不再調笑她不懂品味，學著她的動作，將手中的紅酒一口幹了個底朝天，然後幫兩人續上。一杯一杯，就像喝啤酒一樣，一瓶羅曼尼康帝很快見了底。

明顯上頭了的溫蔚一直吵著讓陸寓豐吃皮蛋，陸寓豐見溫蔚滿臉紅撲撲的，知道她是喝多了，想幫她先去沖一杯蜂蜜水，被她攔著不許下桌，她打了嗝：“你，你是不是……不敢吃，不敢吃皮蛋，你個老外！”

“我只是幫你沖個醒酒湯，要不然醒來之後難受。”

“你，就是不敢！嗝……嘿嘿哈哈。”

陸寓豐無奈地加了一筷子，不過還是茄子的量比較多。他，確實，對皮蛋，很有恐懼，尤其是被她爆捶過的黑黑的、透明的、連蛋黃都是黑色的蛋。

“太！少了！”

陸寓豐在她的逼迫下，又咽下了她遞來的，一顆完整的、現剝的、晶瑩剔透的黑色皮蛋。雖然沒有很難吃，可過重的蛋腥味和一絲苦味還是讓他有些作嘔。但是，看著溫蔚托著腦袋看他的、像等待花朵盛開一般的、期待的眼神，他硬是咽了下去，然後大吃幾口她做得擂茄子。

好像凡事、凡物經過她的加工，他也變得能接受了起來。一顆完整的皮蛋，他並不喜歡吃。而，哪怕其實她也只是加了醬油和醋的調味，這道菜也能讓他越吃越上頭。看著她困得快垂進盤子裏的頭，陸寓豐停下進食，認命地抱起她，把她送回房間的床上。

不方便幫她換衣服，只能幫她先脫了外套，喃喃地說了句“不好意思”，彎腰幫她掖好被子。思及，溫蔚穿著緊身的瑜伽服睡覺肯定不舒服，可是……她裏面應該什麽都沒穿了吧……陸寓豐停在她的床邊有些猶豫。忽然被她似乎是半夢半醒的囈語打斷：“陸寓豐，你才是笨蛋！蠢蛋！大壞蛋！”

陸寓豐笑了，坐在一旁的地上。他沒換家居服，不能隨便坐在她的床上。即使，平時換了家居服，他一般也就不會進她的房間了。他似乎只有在她喝醉之後才能放松地靠在她的床邊，陸寓豐小聲又輕柔地說：

“我是。我是笨蛋、蠢蛋、大壞蛋。可你比我更壞。”

“你只說我們兩個是普通房東和房客的關系。我很難過。”

“普通房客會陪你去烈日下排好久的隊，一家一家的吃網紅店。當然，和你一起排隊，我倒是覺得時間也並不漫長就是了，聽到別人說我是你男朋友的時候，我還很高興。”

“普通房客會幫你期末周提前到圖書館占座，然後和你一起學你的專業課嗎？當然，能多學點東西也是好的。”

“普通房客會對房東學著慢慢卸下以前的少爺脾氣，只想著討好你嗎？不敢隨便說出這些話，害怕我們退到連普通房東房客都做不了的地步。當然，我覺得和你在一起不管怎麽樣都很開心。”

“幸好你喝多了，我想說這些很久了，但是不敢和你說。”

“這樣，也挺好，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有多久……”

他看她呼吸均勻了，翻了個身之後，還有微微的鼾聲，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，輕聲關好門。回到餐桌上，收拾好殘羹剩飯，洗好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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